詩月夜

頭像來自親愛的梵慝太太!超可愛!
開了小號玩耍中。
也許有緣的話會再見到我的(?)

《極樂淨土》-(2)業因果報 [克史]

*上司組,克史。


*緩慢地填坑中,基本上這篇並沒有虐。總覺得沒有寫好XD我果然不擅長寫長篇。退步了TDT


*資料參考網路TDT,沒查仔細的部分抱歉。


*新年快樂!報復社會!





《極樂淨土》(2)  



 

 

白色蠟燭的火光搖曳,半透明的蠟油滑落,在燭台的底部凝固。微弱的燭光是晦暗的階梯唯有的照明。

 

克勞斯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似乎是身在中世紀的古堡內部,手裡持著小小的燭台。泛青的古老石塊堆砌成封閉的迴廊,沒有窗戶可以知曉外界的情況,腳下踩著的螺旋階梯向下延伸,不見終點。

 

喀、喀、喀、喀。

 

熟悉的皮鞋聲打破了寂靜,回音迴盪於階梯之中,規律而孤寂。

 

「史蒂芬,我在這裡!」克勞斯驚喜地說,但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只有自己的呼喊在迴廊裡幽幽響起。

 

「史蒂芬?」疑惑的克勞斯跟著皮鞋聲的位置向前走去,一步一步,朝著未知的深處。

 

小心地不讓燭火熄滅,克勞斯扶著牆壁走著。他能感覺到手上積了一層灰,但他並不介意,只覺得明明自己的腳步聲如此響亮,但史蒂芬卻奇妙地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依然維持著緩慢的步伐前行。

 

喀、喀、喀、喀。

 

隨著史蒂芬的腳步聲逐漸增強,階梯的前方終於出現了史蒂芬的身影。

 

史蒂芬一身整齊的黑色西裝,黑色皮鞋,懷裡抱著一束白百合的捧花,像是走進莊重肅穆的禮堂般,以僵硬而死板的步伐向下走去。

 

「史蒂芬,等等!」克勞斯再度呼喚,聲音高昂而急切。即使距離已經如此接近,回音響亮得要人耳朵發疼,史蒂芬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前方樓梯積滿了幽黑的液體,絲絲滲入了石階的縫隙之間,反射不出一絲光芒,流露著明顯的危險氣息。儘管如此,總是小心謹慎的史蒂芬卻沒有停下他的腳步。發亮的皮鞋踩進了液體之中,發出濕潤的聲音,彷彿被催眠一般,史蒂芬對前方的異狀毫無所覺,順著階梯逐步下沉。

 

百合潔白的花瓣染上了髒汙的顏色,只幾秒鐘的時間,黑暗浸過了他挺直的背脊、肩膀,最終沒頂。

 

「史蒂芬!」史蒂芬明顯的異常狀況讓克勞斯相當恐懼,著急的他拋下了手上的燭台,向前撲去,隨著金屬清脆的聲音響起,火光瞬間熄滅。

 

水花飛濺。

 

原以為能抓到史蒂芬肩膀的他撲了一空,墜入了液體之中。

 

階梯消失了,迴廊消失了。

 

深不見底的黑色液體之中,泡沫翻湧。雖然克勞斯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見,卻意外地能看見史蒂芬的背影輪廓。

 

史蒂芬白皙的頸子和手掌像是深海魚的幽光,而憋著氣的克勞斯則像是愚蠢的獵物。他奮力地朝著史蒂芬划動手腳,伸長手臂,但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觸碰到擁抱著百合花的史蒂芬。

 

那像是個幻影,海市蜃樓。

 

花束散開,徹底染黑的百合花一朵一朵在水中漂浮。

 

克勞斯知道自己流出了眼淚。

 

「史……──!」

 

克勞斯吐出了最後一口氣,泡沫自他嘴裡大片大片湧出,彷彿嘔血,但是他的呼喚無法傳達。

 

令人懷念的聲音,常伴左右的身影,帶來溫暖的光明,所有美好的事物全都絕望地被黑暗吞噬了。

 

液體衝入了他的口中,堵塞氣管,佔滿了肺部。

 

那是腥甜的、濃稠的、腐臭的──人類鮮血的味道。

 

眼前什麼也看不到了。

 

「克勞斯。」

 

在缺氧溺水的折磨之中,他聽到有誰這麼說了,清晰地不像是在水中,泫然欲泣。

 

皮鞋踏著地面的聲音在耳邊清脆地響起。

 

強烈的疼痛伴隨著針刺般的寒意竄過四肢百骸。

 

一切都被冰封了。

 

 

 

 

 

 

 

 

「克勞斯,睡在這裡會著涼的。」史蒂芬帶著苦笑的聲音在克勞斯耳邊響起。半夢半醒的克勞斯睜開雙眼,看見史蒂芬溫暖的手掌按上他的雙肩,紳士地為他的胸口披上薄薄的外套。

 

「……史蒂芬?我怎麼了?」克勞斯模模糊糊地說,他發現自己居然靠著路邊的磚牆就睡著了,而他毫無印象。

 

「你小睡了一會,畢竟這次是破記錄連續96小時的戰鬥嘛,戰鬥結束後倒下也是理所當然的。」史蒂芬蹲在他的身旁,露出狀似輕鬆的笑臉,但厚重的黑眼圈和眼白內的血絲透露了他的疲憊。「還要繼續睡嗎?或者要我拉你一把?」

 

「沒問題,我已經清醒了。身為領導者,我竟如此失態,真是萬分抱歉。」克勞斯慚愧地搔了搔頭,將史蒂芬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摺好之後,自力站了起來。

 

在和午餐三人組的談心之後,在HLPD的菜鳥警察的失誤之下,他們與HLPD聯合對鬼首幫展開攻擊的行動就提前開始了。由於敵方火力強大,攻擊行動變成幾乎是將HL的一半都牽扯在其中的混戰,他們足足戰鬥了四天三夜,當鬼首幫老大斃命的瞬間,所有參戰者幾乎都因為安心和疲憊瞬間癱倒在地了,克勞斯也不例外。

 

「感謝你,史蒂芬。」克勞斯將摺好的西裝外套遞給史蒂芬時,突然地想起了和午餐三人組談心之後,自己撥雲見日的心意,雙手一顫。

 

「沒什麼的,克勞斯。」史蒂芬接過自己的外套,修長的手指不經意地撫過克勞斯輕微擦傷的手掌,讓克勞斯的心臟猛地一跳。「現在也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我剛才已經幫你聯絡了吉爾伯特,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我也先回家了。」

 

史蒂芬打著哈欠,朝著轎車停靠的位置走去。

 

「史、史蒂……」

 

「話說回來,你明天晚上有空嗎?」突然想到了什麼,史蒂芬調轉腳步回頭,打斷了克勞斯因為衝動而欲脫口的拙劣告白。他勾人魂魄的鮮紅雙眼轉向克勞斯,嘴唇揚起優雅的弧度,彷彿是引人墮落的惡魔。「我啊,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對你說,我們一起吃晚餐吧?餐廳我來訂……你能赴約嗎?」

 

「當然可以。」彷彿被那張英俊的笑臉蠱惑一般,克勞斯愣愣地回答。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會期待明天的晚餐時刻的。」史蒂芬眨了眨眼,露出少見的燦爛笑容。他哼著歌,手臂上掛著外套,踏著輕快的步伐,像是知道明天要去野餐的孩子一樣,愉快之情溢於言表。

 

克勞斯靜靜地看著那樣的史蒂芬,靜靜地,像是要把那身影烙於眼中似地專注。

 

眼淚滑落。

 

 

孤獨的腳步聲零落耳邊。

 

不知為何,史蒂芬的背影和抱著純白的百合、一身黑衣的幻影重合了。

 

 

 

 

 

 

 

 

克勞斯當晚睡得很安穩。

 

或許是因為過度疲勞的緣故吧?他想,慶幸著自己沒有再夢到任何奇怪的夢境。沒有賴床習慣的他,既然體力恢復夠了就早早起了床,儘管在前幾日的大戰中出力最多,他仍然和往常一樣早早到達了萊布拉辦公室,順便照顧他心愛的花花草草。

 

「史蒂芬,早安。」克勞斯提著水壺替吊蘭澆水,朝著剛到辦公室的史蒂芬點頭道安。少見地準點才到辦公室的史蒂芬一臉疲憊,他搖搖晃晃地揮了揮手以示回禮,像是幽靈一樣飄回自己座位,憑著強烈的求生意志對著馬克杯撕開了三包即溶咖啡,注入了熱水,之後就睜著空洞的雙眼一邊喝咖啡一邊對著電腦辦公。

 

隔了十幾分鐘,雷歐那魯德和札普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他們倆互相指責對方害自己遲到,像小學生一樣拉拉扯扯,大聲喧嘩。

 

史蒂芬似乎一點都不介意他們的爭吵,只是輕輕地放下馬克杯,微笑著宣判遲到的他們都必須扣一小時的薪水,讓雷歐那魯德和札普同時停下了打鬧,轉為同病相憐地抱在一起哭泣。

 

克勞斯露出微笑。

 

一如往常的景象,再讓他安心不過了。

 

因為沒有需要出動的大事發生,照顧完植物的他就幫著史蒂芬處理繁瑣的公文,本來嘴裡說著“不用你幫忙”的史蒂芬也軟化了態度,疲倦僵硬的表情融化成柔和的笑意,對克勞斯誠摯地道了謝。

 

能夠讓史蒂芬多露出幾分笑容,比什麼都讓克勞斯覺得開心。

 

「我等等得去和兩個贊助商吃飯,順便去找線民拿一下資料,下午都不在。」接近中午時,史蒂芬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把未處理的、需要修改的文件分別貼上不同的標籤之後各自歸類,站了起身。

 

「我了解了。」克勞斯沒有多問,繼續手上簽名的工作。

 

「對了,克勞斯。」重新打好領帶,穿上外套之後,史蒂芬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對克勞斯眨了一下右眼。「晚上和你的約,我可沒忘。餐廳地點我晚點傳到你手機裡,晚上七點在餐廳門口見吧。」

 

「嗯。」克勞斯點了點頭,露出期待的微笑。無論對史蒂芬的心意如何,對克勞斯來說,和史蒂芬一同共度的時光都是值得喜悅的事情。

 

「咻~番頭還真是直接啊?」躺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的札普望向這頭,吹著口哨,瞇細的雙眼帶著促狹的神色。

 

「積極面對自己的想法永遠不會是壞事,札普。」心情很好的史蒂芬對札普的揶揄完全不放心上,朝著札普露出春風般的溫柔笑容,讓札普打著寒顫收回了探究的視線。

 

「什麼意思……?」不能理解他們話語中的暗示,克勞斯困惑地說。

 

「沒什麼,旦那,這只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明顯害怕被史蒂芬懲罰的札普露出僵硬的假笑縮回沙發裏面。

 

「沒錯,別理那傢伙。」史蒂芬拿起了裝著合約書的公事包,清點裡面內容之後,準備出門。

 

輕信他人的克勞斯本來不會介意被蒙在鼓裡的事情,但是這幾天來內心莫名的不安增幅了那樣的感受,憂慮的心情一旦出現就不可遏止,克勞斯的胃部不知不覺開始泛酸。

 

「史蒂芬,如果你發生了什麼事情,請一定要跟我說。」克勞斯望向史蒂芬,眼中帶著明顯的惶恐不安,但史蒂芬沒有看見。

 

「放心吧,克勞斯,沒有什麼事情會發生的。」推開了四面門,史蒂芬一派輕鬆地說。

 

「史蒂……!」門在克勞斯眼前關上,讓他未竟的話語收回口中。他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大狗一樣,沮喪地低垂著頭。


「旦那,如果你擔心的話,幹嘛不追上去啊?」操縱血流點著手機上浮動圓圈的札普抖著腳,閒閒地說道。「或者你有什麼在意的事情?說出來讓本大爺聽聽看啊?」


「……不,應該只是我多心了,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克勞斯顯而易見地吞吞吐吐,不過他終究還是沒對札普說明自己的疑惑,而是再度提起了筆,簽署桌上的文件,決心以努力工作結束自己的胡思亂想。


「是嗎?那就好。」札普說,眨眨銀色的雙眼,對克勞斯露出無憂無慮的笑容。

 

 


 

事實證明,克勞斯的擔憂是多餘的。正如史蒂芬所言,整個下午少見地沒有任何大事發生,就連最無聊的墮落王菲姆特都沒有出來鬧事,可謂是風平浪靜。克勞斯於是就在吉爾伯特的幫忙之下,持續處理史蒂芬交代的文書工作直到接近約定時間的六點半。因為無事可做而早早下了班的札普等人,在出門之前對克勞斯笑嘻嘻地欲言又止,讓克勞斯相當不解。

 

七點,乘著吉爾伯特的車,克勞斯準時到了餐廳門口。這家法國餐廳《Iris de Dalmatie》他一年前曾和史蒂芬來吃過,雖然主廚是異界民,卻是相當正宗的法式料理。他和史蒂芬都認為這家餐廳的餐點相當美味,相約有朝一日還要再來一趟,不過因為HL的危機從來沒有消停的一天,他倆一直沒有機會能夠履行約定。所以得知史蒂芬訂這家餐廳時,克勞斯是相當開心的。

 

報上了史蒂芬的名字,克勞斯被侍者領到了靠窗的桌子,老早坐在座位上的史蒂芬放下菜單,抬起頭來,對克勞斯綻開柔和的微笑。

 

「克勞斯。」

 

「抱歉,你等很久了嗎?」拉開椅子坐下,克勞斯不安地說。

 

「沒什麼,因為那邊的工作提早結束了,所以就乾脆過來了。」史蒂芬說。或許是因為和贊助者吃飯的關係,他捲翹的頭髮向後梳得整齊,就連西裝都換上了少見的款式,讓他顯得英挺而體面。

 

「克勞斯?」見到克勞斯盯著自己瞧,史蒂芬眨了眨眼,接著露出捉弄人般壞心的笑容。「我今天這樣穿好看嗎?」

 

「很好看。」克勞斯幾乎是立刻回答了,接過侍者遞過的菜單的他慢了幾拍才想到現在的舉動似乎很是失禮,連忙害臊地把自己的臉埋在菜單後頭。

 

史蒂芬笑了幾聲,並沒有很介意克勞斯的行為,轉頭向侍者點了菜,克勞斯在心慌意亂之下也跟著史蒂芬點了完全相同的餐點。

 

「克勞斯,我不知道你和我的口味如此相同。」見到克勞斯連前菜、湯品和甜點和自己都一模一樣,史蒂芬笑著說,像是洞穿了克勞斯心思般的眼神讓克勞斯更加慌了。

 

「那個,這個……非、非常抱歉,因為我太緊張了。」以為史蒂芬在指責他浪費了難得聚餐的機會,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克勞斯總之是先道歉了。

 

「不用抱歉的啊。」史蒂芬失笑。

 

喝著餐前酒,吃下前菜和湯品後,或許是因為肚子稍微填飽的關係,克勞斯莫名的緊張感總算是緩過來了。他不經意地抬頭望向史蒂芬,發現史蒂芬的湯匙早已停了。雖然濃湯還有些許,但史蒂芬卻只是看著克勞斯,像是覺得克勞斯看著吃飯有多麼有趣似地。

 

「怎麼了嗎?」克勞斯疑惑地問,懷疑自己是否有哪裡做出失禮的舉動。

 

「沒什麼,就只是覺得看你吃東西,好像食物都變得好吃了而已。」史蒂芬朝他露出溫柔的微笑。

 

「唔?可是這家餐廳本來就很美味。」克勞斯不解地說。

 

「這是心境上的問題。」史蒂芬眨眨眼,顯然並沒有想解釋清楚的意思。

 

不過知道並不是因為自己舉止失當而讓史蒂芬關切,讓克勞斯安心許多,他自然而然地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史蒂芬,你想跟我說的重要事情是什麼呢?」克勞斯問。

 

「這個嘛……」史蒂芬心情很好地晃了晃手裡琥珀般色澤的白葡萄酒。「等用完餐,我會跟你說的。」

 

「了解了,那麼我會耐心等候。」克勞斯點點頭。他看著史蒂芬微傾酒杯,飲下酒液,喉結隨著吞嚥的動作在白皙的頸子上移動,不覺也跟著吞了口唾沫。「對了,史蒂芬,我也可以看著你吃飯嗎?」

 

「欸?」史蒂芬拿著酒杯的手一顫。

 

「因為我好像能夠理解你先前的說法。當我看著你時,自然而然地就會覺得你所吃的食物相當美味,並感到飢餓。這大概就是“變得好吃”的意思吧?」克勞斯無害地微笑著,身旁飄著小花,單純地為了能夠更加了解史蒂芬而感到喜悅。

 

史蒂芬睜大了紅寶石般的雙眼,像是沒想過克勞斯會說出這種話一般,張著嘴暫時無法回話。因為酒精作祟而紅潤的臉頰更加發紅,耳朵也染上了淺淺的粉色,不過那張訝異的表情像是想到什麼般,突然地轉為冷冰冰的態度。史蒂芬瞇細了眼睛瞪向克勞斯。

 

「……你這番話誰教你的,札普嗎?」

 

「不是你剛才說的嗎?」克勞斯歪著頭,毫無心機地回答了。

 

「唉。」史蒂芬單手遮住臉龐,像是不願讓克勞斯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似地,嘆了一口氣。豔麗的紅色再度爬上他的耳尖。「敗給你了。」

 

「嗯?我們並沒有在進行輸贏的比較啊?」克勞斯好奇地說。

 

「是呢,不過也沒什麼,我們吃飯吧。」史蒂芬露出苦笑說,就此打住了話題。

 

《Iris de Dalmatie》的餐點雖然沒有到《摩爾奏瓜察》的程度,但至少也足夠讓人全身心投入美味之中,和史蒂芬談天說地又是那麼地愉快,或許因此才讓克勞斯有種時間不知不覺過得飛快的感受。轉眼間克勞斯已經吃完了最後一道甜點,柔滑的奶油夾著撒著糖霜的派皮,上頭綴以新鮮的草莓和藍莓,是會讓女性心花怒放的精緻水果塔,喜歡甜食的克勞斯也不例外。

 

侍者前來把空盤收走時,史蒂芬悄聲對侍者交代了什麼,察覺克勞斯探究的目光,他回過頭來對克勞斯露出溫柔的微笑。

 

「關於要跟你說的事情呢,其實就是……你的事情,我都已經聽札普說了。別怪他啊。」史蒂芬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刻意多喝的紅酒正在發揮效用,讓他能夠偽裝得足夠從容不迫。他深呼吸之後,交握雙手,認真地看向屏住呼吸的克勞斯。「你喜歡我,對吧?」

 

「……是的,史蒂芬。我愛著你。」沒有思考太久,克勞斯就給予了回答,在他人看來或許是過於緊張而導致的輕率表白,但這的確是不會說謊也不懂得逃避的克勞斯唯一的答案。

 

「這樣啊,我了解了。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沒什麼奇怪的,我們相處那麼久了,產生情愫也是理所當然,我真是太遲鈍了,應該早點注意到的。」史蒂芬拍拍額頭,流露出幾分懊悔的神色,他的嘴角帶著笑意,接過了侍者為他送來的花束。那是簡單裹以透明包裝紙,繫上粉色絲帶的三朵紅玫瑰。

 

關於這個花束代表的意涵,熟知花語的克勞斯是清楚的。他傻愣愣地看著遞到眼前的花束,腦袋一片空白,感到自己的臉頰熱度上升,心跳加快。

 

「克勞斯,這是我的回答。」史蒂芬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他美麗的雙眼游移著,彷彿是膽怯的顫抖,讓他的笑容有幾分泫然欲泣的意思,不過那像是人魚化為的泡沫一樣,虛幻飄渺,在克勞斯還來不及理解之前,轉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只有幸福洋溢的喜悅留下。

 

「克勞斯,愛著你的我,你能接受嗎?…………嗚哇啊!?」

 

因為沒有來由的衝動,克勞斯接過花束的同時也想把史蒂芬給摟在懷中,不過他顯然是忘了他倆中央還隔著一個桌子。桌椅在克勞斯的蠻力下瞬間掀翻了,告白現場化為了挑釁現場。以為是競爭對手前來鬧事的異界人主廚怒氣沖沖地從廚房衝了出來,六隻觸手都持著機關槍的他差點就要對著克勞斯掃射了。

 

「唉呀,這是個意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和克勞斯一起鞠躬道歉的史蒂芬露出尷尬的笑容,慌忙付了款之後就拉著克勞斯灰溜溜地逃出了店家。

 

十指交扣。

 

「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假斯文的主廚那麼不計形象,還是衝鋒槍更適合他一點。」史蒂芬像是做壞事的調皮小孩一樣開懷大笑,上氣不接下氣,他擦擦自己笑出的眼淚,平時的冷靜自持消失無蹤,帶上幾分許久不見的天真爛漫。

 

史蒂芬和克勞斯緊緊交握著的手掌帶著甜膩的暖意,真實得令克勞斯眼眶濕潤,任性的他忍不住想再求取更多。彷彿是完成餐廳裡未盡的擁抱,克勞斯持著玫瑰花束的另一隻手摟住了史蒂芬纖細的腰身,軀體相貼,他覺得整個身體都被史蒂芬溫暖了。

 

「史蒂芬,謝謝你接受我的心意。」克勞斯看著史蒂芬,鄭重地說,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著。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脆弱。

 

史蒂芬停下了笑聲,眨眨眼,像是困惑著克勞斯的言行,但他並沒有拒絕或反抗,而是溫柔地回擁了克勞斯,在克勞斯結實的胸膛裡很是安心地闔上了雙眼。

 

「只是想說聲感謝和擁抱而已嗎?克勞斯,你想要的更多吧?」史蒂芬的話語裡包含幾分揶揄的笑意,隱諱地引誘著。

 

「更多……?」克勞斯詢問,收緊了手臂。他不清楚自己還想要什麼,但困惑的內心裡又莫名認同著史蒂芬的話。

 

有什麼還不足夠的,有什麼還需要的,有什麼還空缺著的。

像是踩在雲端般,輕飄飄地,充滿著心願成真的愉快和不真實感,卻又有著無法踏足地面的恐慌。

 

他知道史蒂芬肯定是察覺了自己的想法,畢竟史蒂芬總是比他更了解自己。

 

「沒錯,我們現在可是戀人喔?」忍著笑,史蒂芬直白地說,放棄了對方難以理解的暗示。他紅豔的雙眼望向克勞斯,帶著明確而炙熱的情慾,彷彿是傾倒而出的甘美酒液,引燃的火苗放肆地蔓延,燎原之勢。「我全都屬於你了,克勞斯,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就別說廢話了吧?你想去你家還是我家呢?」

 

「……你家?」不知道這個選項代表什麼意義,克勞斯迷迷糊糊地選了一個答案。

 

「全聽你的。」史蒂芬說,勾過克勞斯的粗壯脖頸,墊高腳尖,闔上雙眼,在他的唇上落下鄭重的一吻,沒有任何侵略的意圖,彷彿是給予孩子禮物的父母,溫柔而令人安心。

 

史蒂芬的味道第一次靠得這麼近。

 

軟綿的嘴唇,溫暖的吐息,儘管那吻只持續了幾秒鐘,但一切感觸對克勞斯來說清晰地不可思議。明明這是兩人間的初次親吻,克勞斯卻不認為這有什麼奇怪的,就像他們剛才的擁抱,他們交握的雙手那樣理所當然。他們可以如此的,他們早該如此的。

 

之後的事情,克勞斯也不是很清楚了。

 

史蒂芬的親吻像是魔法一樣,克勞斯想。那令人迷戀的吻結束之後,克勞斯像是喝醉酒一樣暈暈乎乎,任由史蒂芬牽引著,轉來繞去,穿過錯綜複雜的街道與人群,像是走進幽深未知的迷宮。但是史蒂芬的腳步堅定,牽著他的手也不曾放開,真真切切地相伴他身旁,對克勞斯來說,也就沒有哪裡是真正意義的迷宮。

 

「克勞斯。」史蒂芬說,將他領進了他的房屋,踏入了以往少有機會見到的臥室,然後將他推入那擠著兩人略嫌狹窄的單人床上,跨過他的腰部,居高臨下。「說吧,你接下來想做什麼呢?」

 

「我想……」克勞斯說,眼睛盯著史蒂芬鬆開的領口,頸子上的刺青比平時露出更多,藤蔓狀的花紋延伸至未知的內部,十足地引人犯罪。

 

「真是個壞孩子。」史蒂芬勾起一抹笑容,拉下了黃色的領帶,解開鈕扣,褪去衣衫,露出了毫無防備的裸體。他的肌肉精實,線條卻不顯得粗獷,但仍具備明顯的爆發力,像是獵豹一般,是屬於戰士的身軀;鮮紅的刺青纏繞其身,調和了屬於男性的銳利,徒增幾分妖豔。「想怎麼樣都隨你吧?」

 

「史蒂芬……」克勞斯說,看著對方赤裸的身體,雙手按上史蒂芬的肩膀。他的動作簡單,沒有絲毫情色的意思,像是在戰鬥之後確認史蒂芬安危的舉動,澄澈純淨的綠眸掃過史蒂芬毫無遮掩的身軀,將構成史蒂芬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仔細地收於腦內。

 

「嗯?」正替克勞斯解開襯衫鈕扣的史蒂芬不在乎地隨口回應,還來不及察覺克勞斯的異狀,就被克勞斯的雙臂擁入懷中,動彈不得。「克勞斯?」

 

克勞斯沒有回答,就這樣抱著史蒂芬好一陣子。兩人裸裎相對,肌膚相貼,像是初生的嬰兒般,不帶一絲慾望。

 

「我之前做了一個很可怕的惡夢。」克勞斯說,聲音有幾分哽咽。他知道自己的淚水掉了下來,落在史蒂芬的肩上,像是清晨初現的露珠,沿著優美的背脊滑落。

 

「什麼惡夢呢?」史蒂芬順從地待在他懷裡,像是安撫孩子的雙親一般,輕聲說道,那聲音彷彿能把所有的恐懼都阻隔於外一般,溫柔和緩。

 

「那是個你離開的夢,無論我怎麼呼喚,你都執意離我而去……」克勞斯短暫地停下了話語,擁著史蒂芬的手掌發著抖,不像是足以守護世界的超人之腕,而像是拉著父母衣角的無助幼子。「我不願見到那種事情發生,所以才會……希望你能永遠陪著我,請原諒尚不成熟的我。」

 

「嗯?那麼你對我告白的理由是因為不想讓我離開,而不是因為愛著我?」史蒂芬微笑著說,眼中有著捉弄的神色。

 

「不、不是的,史蒂芬,我非常地──」

 

「開你玩笑而已,克勞~斯,我知道的,你做任何事都是真心誠意的。」史蒂芬爽朗地笑了,打斷了克勞斯急切的話語,彷彿他的慌亂只是沒有來由的憂鬱般,可以輕鬆地忽略,但接著他正色說道。「那只是個惡夢,克勞斯,我不會離你而去的。」

 

「史蒂芬……」克勞斯看著史蒂芬,儘管經常被說是不懂人心,但不知為何他能確定,現在的史蒂芬的確沒有任何虛假。和那些惡夢不同,史蒂芬的話語和眼神如此柔軟,充滿了一眼就能明瞭的縱容和寵溺,即使是克勞斯也看得出來對方充滿著對自己的好意,那正是一直以來的史蒂芬。

 

沒什麼不對的。

 

「放心,即使我們不是戀人,我也早就想好了,從今往後我要永遠守在你身邊,保護你不受傷害。」史蒂芬伸出修長的手指,摩娑著克勞斯的臉龐、扎人的鬢角,拭去他的淚水,摟住克勞斯的頭,梳著他的頭髮。

 

「我向你保證。」史蒂芬說,在克勞斯的額上鄭重地印下一吻,彷彿祈禱孩子安睡的母親,又像是對公主立下誓約的騎士。

 

史蒂芬沒有繼續親密行為的意思,也沒有顯露絲毫掃興的懊惱,只是規律地拍著克勞斯的背,哼著未知的曲調,彷彿是搖籃曲般,節拍緩慢,迴返往復,不可思議地平復了填滿克勞斯內心裡沒來由的痛楚。

 

克勞斯的眼皮逐漸加重。睏意襲來,不過這回他並不害怕進入夢鄉。

 

有史蒂芬陪在身邊,克勞斯知道自己可以久違地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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