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史，上司組。
＊充滿個人興趣癖好的偽和風文，本來想寫成RPG但掰不過去，包含各種私設和OOC和沒做功課，好羞恥TAT。
＊一樣的爛文筆和OOC。
＊總而言之是HE，我最喜歡（？）HE了～！\^o^/
《彼方之契》
來自水面的衝擊還殘留在發麻冰冷的身上，皮膚帶著拍打般的疼痛。
史蒂芬正緩緩地下沉。
漆黑髮絲的縫隙中，衣袖的內襯裡，細小的泡沫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他看著那些泡沫飄向眼前距離相當遙遠的、光芒燦爛的湖潭表面。
吸水而顯得沉重的法袍將他向下拉扯。
史蒂芬張口，吐出一口氣泡。
他所在的地域接連遭遇了疫病與乾旱，各個村落都有大量的死者，來不及處理的屍體棄置路旁。人們認為這些災厄起因於祭祀的荒廢，引發此地守護神的不滿，並為此悲嘆不已。
史蒂芬正是在這樣的危機中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雖然他曾因觸犯禁忌而遭受刺青之刑，並遭到剝奪身分放逐於荒野之中，但他身為前任最高巫師的法力及與神靈的溝通能力，仍使人們對他寄予厚望，半是懇求半是命令地將他帶了回來。
重新獲得巫師身分的他背負著人們的期望前往守護神所在的深潭，希冀藉由親自來到神前，以此身侍奉神明，為人們償贖怠慢之罪，平息神明的憤怒。
想起性格剛強的金髮獨眼的義姐，在儀式的最後居然一反常態地掉下眼淚，史蒂芬就忍不住露出苦笑。
他其實對封閉保守的故鄉早就沒了感情，但也覺得失去一切的人生如同行屍走肉，所以當村落的人尋求他的幫忙時，他唯一想著的是要是能夠守護持續關懷自己的義姊一家人，那自己的這條命倒還有點價值。
為了不讓她的眼淚白流，我不努力不行啊。史蒂芬想。
他略微屈身，掉轉方向，將頭部朝下，划動纏繞珠玉飾品的手腳，讓自己下降得更快一些。
缺氧的痛苦讓他的頭腦發疼，意識模糊。
朦朧之際，他能看到象徵神域與人域分界，發光絲帶般的結界。
吐出最後一口氣，口腔和鼻腔令人難受地嗆入了湖水，史蒂芬忍著不適詠唱完了向神明請求穿越結界的祈禱詞，接著就再也撐不住地放開了意識。
陷入了永遠的黑暗之中。
＊
史蒂芬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茵茵綠草，不知名的小花點綴其中，生機盎然。
但是這樣美麗的草地在近年的乾旱中全成了枯黃的草堆和乾裂的大地，只存在記憶裏頭。
史蒂芬坐了起來，帶起幾片草葉。
他環顧四周，這裡其實是個狹窄的橢圓形空間，像是洞穴或者牢籠，爛漫綻放的野花填滿了整個視野，延伸至頭頂閉合，沒有一絲縫隙，不見天空。
「你醒了嗎？」少年關切的聲音從右手邊傳來，打斷了史蒂芬觀察眼前不可思議景象的思緒。
史蒂芬驚訝地往身旁看去，發現剛才還空無一人的位置站著一位紅髮的少年。
看起來大概十歲左右的少年穿著古式的衣袍，衣袖垂地。他的長相相當奇特，頭頂生著一對鹿一般的黑色犄角，耳朵尖長，山豬般銳利的獠牙從下唇伸出，與湖潭同色的眼珠裡，瞳孔像蛇一樣豎直，閃爍著非人的冰冷光芒。
來自神靈的清淨氣息和強大的威壓從少年的身上傳來。
史蒂芬幾乎是立刻明白了少年的身分──傳說中鎮守此地，居於深潭底部的龍神。
想起自己的任務，他壓抑著油然而生的恐懼，鞭策顫抖的身體跪伏於地，朝著少年磕頭，說出了人們的懇求。
「神明大人！請您……」
「我知道的。」少年打斷了史蒂芬的話語，讓史蒂芬嚇得閉起了嘴，臉色發白，以為惹得少年發怒的他盯著眼前的草皮，心裡七上八下。但少年只是垂下眉毛，嘆了口氣，像是人類胃痛時那樣抱著肚子。「你們的祈求和哀鳴我都收到了，但我對此無能為力，這場災厄全是因我力量不足導致，萬分抱歉。」
「……力量不足？」史蒂芬疑惑地說，膽怯地抬起頭望向少年。
「是的，我沒有對人們發怒，也沒有降下災厄，只是因為我尚年幼，還未能負起守護此地、消除災荒的責任，害得人們遭受苦難，甚至連累了你做為犧牲，都是我的罪過。」少年說，沉下臉，抿起嘴唇，看起來像是老虎般猙獰，但話語中充滿了自責和悲憫之情。
少年與人類相異的臉孔上，那野獸般的表情並不是冷酷的憤怒，史蒂芬總算是了解了。
居然連祭品都如此關懷，還真是相當仁慈啊。史蒂芬想，長年獨居的他久違地露出了一抹微笑，但想到村落的慘況，就自覺地收歛笑意。
「也就是說，您還需要好幾年的時間來成長嗎？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刻不容緩了……」史蒂芬憂慮地說，他不知道義姊家裡的兩個孩子還能撐多久。
「關於這個，其實我只要能破殼而出的話，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少年說，看向了滿布青草的圓頂。
「殼？」意料之外的詞彙讓史蒂芬眨了眨眼。
「是的，此處其實是我的卵殼之中。作為神靈的我們雖然會衰老，但只要信仰和祭祀不絕，就能透過各種方式“重生”以恢復力量，我是數百年來統治此地的龍神“重生”之後的姿態，奈何正逢信仰衰微的時刻，是以沒有力量能及時破殼而出，現在不完全的樣貌是無法發揮力量的。」少年說，看著小小的手掌，似乎正在為自己的無力感到悲傷。
「也就是只要像現在一樣持續祭祀的話，您就可以馬上恢復力量嗎？」史蒂芬欣喜地說。由於畏懼神明的報復，村人們已經開始恢復祭祀了，也許過不了多久這個地域就可以得到拯救。
「是的，但是最快也需要數個月，在這期間還是會有人失去性命的吧。」少年低下頭，衣襬之下長滿鱗片的黑色尾巴沮喪地晃了一下。
「這樣啊……請問還有其他更為迅捷的方法嗎？」看著心地善良的龍神朝著自己望來的單純目光，史蒂芬就不禁產生了想要幫這位大人排解煩憂的想法，儘管有僭越的自知之明，關心的話語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身為人類的我雖然只能盡到棉薄之力，但若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請儘管說。」
「唔，關於這個……」少年欲言又止，方才還光明正大地望著史蒂芬的眼神飄移至其他地方。「其、其實是有方法的，如果有你的幫忙的話……」
「是什麼呢？」史蒂芬好奇地說。
「唔唔……這是一個相當過分的要求。」少年垂下耳朵，戳著食指，最後在史蒂芬的目光之下還是緩緩地說出了答案。「現在的我缺乏與現世的溝通者，因此即使接受了信仰，力量還是恢復得較為緩慢。但若你能夠將一切奉獻給我，願將存在本身化為連接現世的橋樑，法力與我結合，靈魂成為我永世的食糧，那麼我就可以迅速取回力量，破殼而出。但……代價是你再也不能前往他界，將束縛於此處。」
「簡單地說，也就是立下靈魂的契約，成為您的巫子對吧？沒問題的。」相較於龍神期期艾艾的樣子，史蒂芬本人倒是不怎麼介意。
少年嬌嫩的臉蛋刷地泛紅，尾巴僵成直直一條，不過史蒂芬並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異狀。
雖然和少年所說的內容相差不了多少，但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在神靈之間相當於求婚的史蒂芬，搔了搔有著疤痕的左臉，自顧自地說了。
「如果您願意為了拯救人們而委屈用我這樣的人作為巫子的話，真是太感謝您了。不用介意我的感受，畢竟我就是為此而來的，所以並沒有什麼不樂意的，只是對您感到很抱歉，因為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能夠作為您的巫子的只有我。或者可以立個暫時的契約，在危機度過之後解除嗎？」史蒂芬露出了相當困擾的笑臉。「說到底，我啊，是個犯了禁忌，一度受到放逐的罪人，只是法力強了一些所以被找回來而已，要作為您的巫子的人最好是血統高貴的……」
「人世的法律與禁忌、血脈與階級皆與吾等無關。」少年打斷了史蒂芬貶低自我的話語，他單膝跪在史蒂芬的身前，執起慌亂的史蒂芬的手掌，凌厲的眼神像是箭矢一樣射入了史蒂芬琉璃珠般的灰眸中。「在我看來你毫無汙點。你願意為人們犧牲的勇氣和善心才是真正值得稱許的高貴之物，而你的法力如同萬年的寒冰般剔透純淨，更是難以言喻的美麗，若能得到你成為巫子，才是我無上的幸運和幸福。」
「這、這樣啊……」史蒂芬結結巴巴地說，腦袋裡雖然覺得神靈的想法和常人實在差異太大，但他沒有收回被龍神握住的手，彷彿是默許了什麼。
他能感到自己的臉龐發熱。
「如果你願意的話，為了盡快消除災厄，事不宜遲，我們就馬上來舉行契約的儀式吧。」龍神說，露出了像是齜牙裂嘴的棕熊般的凶暴表情，但史蒂芬不知為何能夠明白，那是龍神的笑容。
看著神情溫柔的龍神，許久沒有出現的安心和放鬆填滿史蒂芬的心頭。
「好的。」史蒂芬說，自然而然地回以同樣溫柔的笑容。
如果是陪著這位大人的話，直到時間的盡頭為止，肯定都不會厭倦吧？史蒂芬想。
無名的風暴在空間內揚起，將草皮吹亂，掀動他倆寬鬆的衣袍。七色的花瓣飄舞空中，像是飛揚的彩紙。
「這將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其他存在說出我的真名。」龍神執起史蒂芬的手掌，鄭重地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吾名為……」
世代相傳的故事是這麼描述的：在蔓延的苦難和災厄之中，獻上自身的男人最終感動了神明，潛藏深潭的漆黑巨龍飛入蔚藍的天空，帶來了久違的烏雲和恩惠的雨水，滋潤了大地，治癒了人們的疾病，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至於潭水結界的另一側，想替龍神找尋合適新娘的巫子，在數百年後才遲鈍地發現他們當時所定契約的真正意義，又是其他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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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身為和神明溝通的巫師身分，在第一段時已經投水而死。在儀式中殺害最高巫師／王族，以使其靈魂親自與神溝通，常見於古代各種重大儀式，在世界各國神話都有相關記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