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月夜

頭像來自親愛的梵慝太太!超可愛!
開了小號玩耍中。
也許有緣的話會再見到我的(?)

Snow White[上司組]

*這次是真的什麼都沒有的上司組,不過因為平常CP是克史,可能會有一點史蒂芬很可愛…那種傾向?姑且還是標個克史(?)


*試著寫寫HL快樂日常上司組中心辦案文,不過其實很普通TT(遮臉),沒什麼中心思想,就只是賣賣萌(遮臉)。


*一如往常的爛文筆和OOC。


*有自創事件角色出場,斟酌觀看。



 


《Snow White》




 

克勞斯發現那孩子時,是在一次追捕竊賊結束的時候。

 

看著犯人已經頭下腳上,像是詭異的插花一樣塞在他偷走的詛咒之壷‧耶利斯姆裡頭,不省人事,克勞斯總算是鬆了口氣,可以放心地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警方了。

 

本來在某個神秘教團裡作為崇拜神像供奉的耶利斯姆,只有身纏特殊咒印的教團神官才可接近,但因壺上帶著的詛咒而遭到覬覦,被內賊解除封印竊走。聽起來只是逮個竊賊的簡單案件,卻因耶利斯姆的詛咒而變得莫名棘手。出自外神之手的強力詛咒,使得靠近竊賊的一般人會看見無以名狀的恐怖而喪失意識,雖然沿路昏厥的民眾讓竊賊的行蹤得以曝露,但同樣是普通人的警方也難以接近,頭疼的HLPD別無他法,只得尋求萊布拉的協助。

 

聽見手機裡的無理要求,史蒂芬馬上想要以「我們可不是解咒專家」來一口回絕,但克勞斯一聽到竊賊隸屬的組織意欲增幅壺上的詛咒,造成大範圍的恐慌和災害,便無視史蒂芬的勸阻,說什麼也要試一試。

 

結果,不知為何,壺上的詛咒對克勞斯毫無效果,成為意外輕鬆的任務。對克勞斯來說,抓捕一個背著等身大陶壺的普通男人,連運動都算不上。

 

克勞斯以手機連絡完丹尼爾‧羅警官,準備回到吉爾伯特等著的車上回程時,不經意地轉頭看向了旁邊的暗巷。

 

惡臭髒污的大型垃圾桶旁邊,有個灰白色毛茸茸的小東西在瑟瑟發抖。

 

是走失的小狗小貓嗎?克勞斯想。

 

天性純良的他,既然看到動物有難,就沒法放著不管,克勞斯彎下巨大的身軀,稍微挪開了垃圾桶,總算是看清楚了那個小傢伙的樣子。

 

毛線團?

 

這是克勞斯看到牠時的第一個想法。

 

髒兮兮的小動物全身像球一樣圓滾滾的,短短的絨毛原本可能是白色,現在蒙上一層灰塵和泥沙。牠的大小和棒球差不多,身上沒有明顯的四肢或尾巴,頭頂兩顆黑色的小眼睛,正戒慎恐懼地瞪著克勞斯。

 

總之看得出來,不是一般的生物。

 

「請問你的…家長呢?」不知為何,克勞斯直覺知道這團小毛球還是個孩子,忍不住關心地問出口。

 

似乎被克勞斯的聲音給嚇到了,小動物不安地往後挪了一下,克勞斯見狀則連忙抿出一個笑容,盡最大可能釋出友善的意思。

 

雖然克勞斯的微笑經常讓人類小孩大哭出聲,不過動物並不是以外表來斷定人類善惡的。雖然看不懂克勞斯的表情,但小動物能感受到克勞斯身上的柔和氣息,判斷出眼前的人類沒有惡意之後,牠巧克力豆般的黑眼睛裡流出一顆一顆的淚水,淚眼汪汪地看著克勞斯。

 

「別別別哭啊…!!」克勞斯慌了手腳,蹲下身,伸出手就想要安撫小動物。可是正要摸上時,卻想到動物的母親不會認沾有人類氣味的孩子,手掌只能尷尬地停在半空,但是小動物毫不介意地衝向前,用力一跳,蹭了一下克勞斯的手。

 

一片冰涼。

 

和受寒失溫的溫度不同,像是觸碰到冰塊似地,零度以下的刺骨寒冷,但小動物歡快地跳來跳去,看起來相當精神,沒有任何不適,也許這種異界生物天生具備異常的體溫。

 

雖然冰冷,但這是克勞斯很熟悉的溫度,讓他自然而然地露出溫柔的笑容。

 

「好吧。既然如此,我會負起責任照顧你一輩子。」

 

克勞斯許下承諾,以雙掌小心翼翼地捧起重量不小的小動物,小動物則把小眼睛瞇起,很是開心地在克勞斯溫暖的掌中跳了跳。

 

 

 

 

****

 

 

 

 

「不行養牠。」隨便瞧了一眼克勞斯手中的毛球,史蒂芬板起臉,像是嚴格的家長那樣否決了克勞斯的提議,接著繼續滾動滑鼠,閱讀珍和傑德的調查報告。

 

「可、可是,我已經摸過雪球了,牠的父母不會要牠的,我必須對他負責才行。」把小動物護在胸前,任性的少爺今天依然一如往常。

 

「……你還取了名字啊?」史蒂芬嘆氣,總算是正眼看了克勞斯抱著的生物,覺得克勞斯取名品味頗爛,嘛,不過爛得很可愛。「說過幾次了,路邊撿來的東西可能帶著些什麼性質不妙的東西,好歹有點身為萊布拉首領的警覺性吧。」

 

「關於這點,我已經讓吉爾伯特幫牠洗澡時順便檢測過了,沒有問題。」克勞斯相當有自信,胸有成竹。

 

「即使如此,還是不行養牠。」史蒂芬啜了一口咖啡。「這傢伙是某種雪怪的幼獸,具備與人類孩童同等的智力,一般都是和牠的母親一起行動,牠們種族很重視親情,不會因為你摸了幾下就拋棄孩子的。知道日本傳說中的雪女和雪童子嗎?那個傳說就是以這個種族為基礎創造的,所以明白了吧?不能養牠。」

 

「唔,我了解了……雪球的母親肯定還在找牠。可是我把牠放回去原本的位置也不適合吧?牠還這麼小,外面那麼熱,那麼危險……」克勞斯一臉愁容,雪球也激烈地左右擺動身體,似乎是在搖頭拒絕,帶著懇求的眼神看向史蒂芬,眼睛泛著淚光。

 

「……我話還沒說完,暫時養到牠媽媽來找牠為止,是可以的。」遭到他倆可憐兮兮的攻勢襲擊,史蒂芬嘆了口氣,終究掛不住那冰冷的假面,放軟了態度。「和傳說不同,雪女一般不會隨便拋下孩子,牠會一個人待著肯定是遇上了什麼,類似車禍、搶劫案,之類的意外事故吧?」

 

「是這樣嗎?」克勞斯輕聲詢問懷中的小毛球。

 

聽見克勞斯的問句,雪球的眼淚嘩啦啦地噴了出來,但始終沒有吱聲的它,沒辦法好好表達出了什麼事。

 

「克勞斯,牠們那個種族缺乏發聲器官,所以不管怎麼問牠,牠都是沒法回答的哦,那只是浪費時間。啊啊啊,你們倆別難過啊,這件事我會幫忙調查的,在布魯克23號街發現的是嗎?放心,只要查查附近發生的事件,應該就可以找到有關雪女的線索了。」見到似乎又快把小動物給弄哭了,史蒂芬連忙用其他方式安慰。

 

「感謝你,史蒂芬,如果需要我幫忙請隨時說。」克勞斯和雪球哭喪的臉頓時打起精神。

 

「嗯,但我想不過是查個資料而已,這方面我能自己解決的,你就先幫他做個家吧?」史蒂芬看著雪球在大熱天下萎靡得絨毛稀疏的感覺,露出一個憐憫的表情。「身為雪怪,牠像是北極熊或企鵝一樣喜歡寒冷的環境,弄些冰塊給牠,牠會很開心的……」

 

「史蒂芬。」克勞斯聞言立刻取來一個空花盆,放在史蒂芬的腳邊,對史蒂芬露出期待的表情。

 

「不行,克勞斯,別那樣看我,我不是製冰機好嗎?」嘴上這麼說,但是也不過堅持了兩秒,史蒂芬自暴自棄地嘆了氣,像是被逮捕的罪犯那樣舉手投降,皮鞋輕響,花盆裡即刻出現了小小的冰山。

 

待在克勞斯肩頭的雪球看著冰山,再看向瞬間變出冰山的史蒂芬,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彩。

 

「去玩吧,雪球。」看著雪球開心的樣子,對小動物挺溫柔的史蒂芬笑了出來,鼓勵般輕拍一下牠的身體。

 

軟綿綿的雪球順著克勞斯的手臂跳了下來,落在冰山上,適宜的溫度讓牠舒服地瞇起眼睛。放鬆時的牠像是倉鼠一樣身體變得扁扁地,貼在冰山的緩坡上,看起來意外治癒。

 

「喔,很可愛嘛。」史蒂芬忍不住放下手邊工作,用小混混般的姿勢蹲下來觀察。「本來以為血法的冰塊和自然形成的不一樣,牠不會中意的呢,沒想到其實不挑啊?」

 

「是啊,史蒂芬。」看見史蒂芬總算對雪球放下戒心,克勞斯這才有了介紹新朋友給摯友認識的真實感,默默露出一個微笑,身邊開起無形的小花。

 

 

 

 

「番頭,你又沒睡覺了嗎?」札普瞪大眼睛問。

 

 

 

 

札普剛踏進萊布拉辦公室,就看見史蒂芬和克勞斯蹲在地上圍著裝著冰塊的花盆,露出喜悅安寧的放鬆表情,乍看之下像是來到邪教儀式的會場,他有一瞬間懷疑是否昨晚凡妮莎拿來的新藥癮頭過大,導致他現在還陷在幻覺裡面不可自拔。

 

「與你無關。」史蒂芬咳了一聲,繃緊臉龐,重新回到平時那副冷淡的樣子,坐回辦公桌,開始敲打鍵盤,查詢相關事件。「我只是在看克勞斯撿回來的小動物而已。」

 

「什麼小動物啊?企鵝?」札普大搖大擺地走近,看到黏在冰山上的小毛球,訝異地挑起了眉。「冰麻糬?」

 

「某種異界雪怪,最為人類所知的稱呼是雪童子,我把牠取名叫做雪球。」像是介紹新成員一樣,克勞斯熱心地解說。

 

「欸?是喔。」札普並不是很介意雪球的來歷,他手賤地用手指戳了兩下,惹來雪球不滿的瞪視。「像絨毛玩偶一樣,感覺拿去送女人很不錯呢。」

 

「扎普,牠是具有自我意志的生物,並不是任意對待的玩具。」克勞斯壓低聲音,表情一瞬間變得相當兇險,那份殺氣連帶波及到旁邊的史蒂芬,讓他嚇得差點把咖啡給灑在桌上。

 

「哎呀,開個玩笑而已,這個小毛球是旦那撿回來的不是嗎?我哪敢動。」小心臟差點停住的札普慌忙陪著笑臉,朝著雪球攤開雙掌。「來吧,跳過來我手掌裡頭。」

 

雪球看看札普,再看看沒有阻止的克勞斯,思考了一陣子,睜著天真無邪眼睛的牠,似乎沒有明確拒絕的意思。

 

「勸你最好不要,札普。」史蒂芬捧著咖啡,一邊看著電腦螢幕裡一欄一欄跳出來的資訊,一邊隨口提醒了。

 

「什麼啊,只有旦那和你玩過牠也太過分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雪球跳到札普手掌的瞬間,札普發出淒厲的慘叫,手掌因為過多的重量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向下歪曲成奇怪的角度,雪球失重地掉落,被克勞斯一手撈了起來。

 

「雪童子是很重的,札普。」史蒂芬冷淡地說。

 

「札普,你還是別碰牠了。」安撫著受到驚嚇的雪球,克勞斯嚴厲地說。

 

「你們倆不關心一下我嗎!?明明受害者是我吧!!!!」札普含著淚,不滿地跳腳控訴。

 

「各位早安,札普先生今天一大早就很有精神呢。」剛進門的雷歐那魯德塞著耳朵,委婉地抱怨了前輩的音量。

 

「喂!陰毛頭,你來評評理啊,你覺得那玩意的重量大概多重?」札普咬牙切齒地指著縮在克勞斯肩膀的白色毛球。雪球被那份惡意嚇得跳上克勞斯的頭頂,看起來打算把自己藏在克勞斯的頭髮裡。

 

「他叫雪球,不是“那玩意”。」克勞斯插口。

 

「呃……看起來似乎是和小雞差不多重吧?」雷歐那魯德不確定地回答,他肩上的索尼克見到有新夥伴,瞬間跑到了克勞斯的頭頂,好奇地盯著冰涼涼的小動物瞧。

 

「對吧!?可是那居然重得和鉛錘一樣耶!」

 

「可是札普先生,這邊可是HL喔,什麼都不能用常理來判斷。而且我看克勞斯先生不是挺輕鬆的嗎?」雷歐那魯德一臉疑惑。

 

「因為他是旦那啊,身體結構和一般人可不同,就像自由女神像上面站再多人也無所謂一樣。」札普恨恨地說。

 

「為什麼你把克勞斯先生說得和巨大機器人一樣啊?G●NDAM嗎?」雷歐吐槽。

 

「呃?我並不是機器人,只是身體有鍛鍊而已。」聽不懂玩笑的克勞斯鄭重地否認。

 

「哎…」沒法在取笑克勞斯方面得到樂趣的札普抓抓頭,認栽了。「所以這隻就是旦那的新寵物了嗎?」

 

「是朋友。」克勞斯正經地訂正道。「只是暫時寄住而已,我們得找到他的母親,讓他回家才行。」

 

「母親?」看著嬌小的雪球,雷歐那魯德的腦袋裡想像的母親是巨大版本的雪怪。

 

「就是所謂的雪女哦,一種隱藏在風雪中的異界生物,必要時可以化為無形,算是相當難以確認的夢幻生物。」喀擦喀擦地按著鍵盤輸入什麼之後,似乎是工作告一段落了,史蒂芬伸了個懶腰,放鬆身體陷入柔軟的椅背。「自古以來,環境惡劣的地方,越是容易與同樣異常環境的異界相連,深海、火山、沙漠、雪原,人們常在這些地方遭遇神秘的事件,或者見到奇異的生物。雪女的傳說,或許正是人們在相連的縫隙中看見她們的存在而留下的呢?」

 

「哦,原來是雪女啊!聽說她們在異界人形生物的外貌中,可說是名列前矛呢?」扎普摸著下巴,露出可疑的笑容。「找到了嗎?沒有的話我可以幫忙。」

 

「札普先生,你的意圖太明顯了。」雷歐那魯德毫不留情地對他的前輩露出鄙視的表情,不過這個攻擊沒什麼效果。

 

「吵死了,像這種第三類接觸的豔遇機會可不多呢,怎麼樣?番頭,這找人任務就交給我吧。」札普躍躍欲試地看向史蒂芬。

 

「我剛才查了資料,大致有個底了,應該是用不著你出動。」對札普的糜爛程度相當理解的史蒂芬,眉毛動也不動地否決了札普的提議,把最後一口咖啡喝完。「不過“外貌”不失為一個好的思路呢。」

 

「什麼意思?番頭你已經知道牠媽媽在哪了?」札普的嘴邊幾乎要流出口水了,估計已經幻想起和美麗的雪女進行兒童不宜交流的場景。

 

「我在網路上貼了失蹤尋人告示了,大概過幾天會有結果吧?」史蒂芬說。對他來說花時間糾正札普的低俗想像可說是浪費人生,所以他一般來說都是放置不管。

 

「啊?這年頭雪女也會上網了嗎?」雷歐那魯德問,想像雪女帶著耳機使用電腦的樣子,總覺得有點幻想破滅。

 

「這個嘛,現在想找失蹤兒童的人,會用電腦和上網不是基本嗎?」史蒂芬瞇起眼睛,笑了出聲,明明是聽來平凡無奇的話,但扎普不知為何聽完後一陣寒顫。

 

 

 

 

****

 

 

 

 

「我回來了。」克勞斯帶著一盒甜甜圈和紙袋裝著的SUBWAY套餐回到了辦公室,頭頂著像布丁一樣晃來晃去的雪球,這幾天他們倆都形影不離,一大一小的組合看起來相當可愛。

 

今天札普和傑德出任務去了,吉爾伯特則去採買必需品,其他人都有要事在身,偌大的辦公室內就只有他和史蒂芬兩人。本來想著一起出門吃午餐的克勞斯,見到史蒂芬站起來時搖搖晃晃的虛弱樣子,就連忙把不知熬幾天夜的副官給按回辦公椅上,自告奮勇地出門買午餐。

 

「史蒂芬?」克勞斯的話語無人回應,昏暗的室內一片寂靜,只有天花板的風扇發出規律的雜音。史蒂芬難得地不是在辦公桌前工作,而是坐在沙發椅上蓋著外套假寐,估計是他在等著克勞斯買回來的期間,精神到了極限,憑著生存本能讓自己稍事休息。

 

雪球躍下克勞斯的頭頂,幾個彈跳,來到史蒂芬身邊的扶手,關切地看著史蒂芬。由於史蒂芬能夠以血法製造出寒冰,又在最初替雪球打造舒適的家,雪球對他相當有好感,大概是除了克勞斯之外第二喜歡的人。

 

克勞斯把紙袋放在桌上後,在史蒂芬的身旁坐下,沙發椅因為他的重量而嚴重凹陷。本來就很難入睡的史蒂芬悄悄睜開眼皮,瞥了一眼克勞斯後,又再度闔上雙眼。

 

「要吃一些再睡嗎?冷了不好吃。」沒有錯過史蒂芬醒來的瞬間,克勞斯說。

 

「冷了也能吃的,而且我真心有點想睡,特別是現在。」維持著閉著眼睛的狀態,史蒂芬微微一笑。

 

「我了解了,那麼我去辦公桌上吃,你躺下來好好休息吧?」克勞斯詢問,但是史蒂芬並沒有回答。

 

和緩的鼻息聲傳來,史蒂芬的頭腦垂下,嘴巴微微張開,毫無平時精明幹練的形象,看起來是難得地陷入了深眠。

 

對午餐三人組還算寬鬆的沙發,卻讓身材高大的兩位上司擁擠得肩膀碰撞,史蒂芬脫力的重量倚向克勞斯,柔軟卷翹的烏黑頭髮摩擦克勞斯的襯衫,發出細碎的聲響。

 

克勞斯看著史蒂芬沒有戒心的睡臉,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史蒂芬長長的睫毛下有著暗沉的黑眼圈,忙碌工作而忘了刮的鬍渣掛在臉上,消瘦的臉龐顯出明顯的疲憊。最近這些天史蒂芬似乎是在調查些什麼,但是進展不是很順利,所以不顧克勞斯的勸阻連續熬了幾天夜,他能夠像現在這樣好好休息,讓克勞斯放心很多。

 

克勞斯用空著的手替他把滑落的外套蓋好,就輕手輕腳地把甜甜圈紙盒拿到腿上打開。

 

灑了糖粉的原味蜜糖口味、攙著殷紅果肉的草莓牛奶口味、覆蓋酥脆焦糖的瑪琪朵咖啡口味、加了杏仁粒的香蕉巧克力口味,不同口味和色彩的甜甜圈排列在紙盒內,些許的油炸香氣刺激食慾,這家手工製作的甜甜圈很受附近的女性歡迎,經常大排長龍。克勞斯捏起原味蜜糖的甜甜圈,遞給了因為看見食物而跳到身邊的雪球。

 

彷彿切蛋糕般,雪球的身體橫向裂開,露出裡頭像是釘子般的透明牙齒。克勞斯將甜甜圈撕成小塊,放了一些到雪球的嘴裡。

 

雪球的身體闔上,彷彿波浪般抖動,應該是在咀嚼食物,雖然身體怎麼看都是雪組成的,但是他意外地不挑食,什麼都吃,吃東西的方式與他可愛的外表相較是有些粗獷,第一次看到他吃飯時,扎普被嚇得鬼吼鬼叫了一陣子。

 

雪球吃剩下的甜甜圈克勞斯則一口解決,基本上這盒甜甜圈就是他倆的午餐,雖然純粹澱粉和糖分的一餐經常被史蒂芬批評為不健康,但是偶爾吃吃應該還可以。

 

就在他們消滅完最後一個甜甜圈,克勞斯正思考要和史蒂芬一起午睡一下,或者叫史蒂芬起來吃飯時,史蒂芬口袋裡的手機不識相地響起。

 

「喂,我是史蒂芬。」史蒂芬皺著眉頭,睜著通紅的雙眼,雖然一臉不悅,但身為上班族的可悲訓練,讓他可以壓抑住自己的心情,語氣平靜地通話。

 

『史塔菲斯先生,快來救救我們啊!魚類抽乾深潛者的水分,我正要把他們燒成灰時,溫蒂妮們居然瘋了似地讓整條街區淹水啊!泡在水裡的深潛者基本上無敵,就算是魚類也打不過,你快過來把他們冰起來啊啊啊啊!!!』電話另一頭傳來札普的慘叫,同時混著浪潮般的水流聲音,以及金屬相擊的打鬥聲響,聽起來是一片混亂。

 

「啊?」剛睡醒腦袋不清楚的史蒂芬,一時之間無法理解札普的話。「你們怎麼會和水妖槓上?而且溫蒂妮可說是水妖中最溫和親人的一種了。」

 

今天札普和傑德去執行擊退深潛者們的例行任務。所謂深潛者,即是居於深海中,崇拜獨特神明的半人半魚異形,本來他們隱藏於人類歷史的背後,相當低調地建立陸上的據點,和人類相安無事,但是自HL出現之後,像是不甘心影響未來千年的HL的勢力中沒有他們一份一樣,每隔一陣子就要大鬧一番,不是伺機把某個區域的人類偷偷轉化為他們的夥伴,就是將HL的下水道化為他們專屬的巢穴,像是老鼠一樣防不勝防。不過他們戰力頗低,因此每次暴動時總是能輕易地被萊布拉成員鎮壓,老實說不足為懼。

 

當然戰力低的前提是處於“陸上”的狀態。

 

『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溫蒂妮要幫他們!那些深潛者打不過我們之後逃竄,我們就追著他們邊跑邊打,突然一群溫蒂妮就黏上來了!就算她們再怎麼貌美如花,那啥,帶刺的玫瑰我可不要啊!』

 

「好吧,我了解情況了。」忽視札普的爛玩笑,史蒂芬以公事公辦的口氣說。「總之,札普,你先搞清楚你們在哪吧?再來停止使用你的血法,在溫蒂妮們的群聚地用火,無疑是火上澆油的行為。」

 

「可是我這是水上燒火啊?」札普那不知道是缺乏知識或者是想輕鬆氣氛的回答,讓史蒂芬有一瞬間打消了支援的念頭。

 

「史蒂芬。」默默聽著札普求救內容的克勞斯突然出聲,把史蒂芬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札普他們應該是在艾爾蒙特區附近,考慮到深潛者們在陸上的移動速度不快,那裡是最接近他們任務地點的溫蒂妮居住區。」

 

克勞斯那特異的聰慧頭腦記住了HL的所有街道巷弄及居民分布,使他得以迅速分析札普和傑德的所在之處。

 

摸著下巴,史蒂芬緊繃的眉頭鬆懈下來,對克勞斯露出讚許的表情。有了足夠資訊之後,擬定作戰計畫便不是困難的事情。

 

「札普,你還是繼續使用血法吧,讓火燒得越大越好,最好讓溫蒂妮們氣到拋下深潛者也要殺了你的地步,之後想辦法逃脫。另外,叫傑德和你分開行動,把深潛者們引到溫斯頓35號街和雅買加街的交叉口附近,我們和杰德在那裡會面。」

 

史蒂芬吩咐完,沒等札普回應就掛斷通話,食指勾出口袋內的車鑰匙,成串金屬撞擊的聲音清脆響亮。

 

「出發了,克勞斯。」史蒂芬說,披上外套,鞭策疲倦痠疼的肌肉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穿戴好外出衣裝的克勞斯,身為萊布拉領導者的威嚴因為雪球彈跳到頭頂而遭到破壞,這幅溫馨的景象讓史蒂芬忍不住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

 

 

 

 

城市內無故出現的水龍捲讓收拾著家當逃離水災的人們驚訝地指指點點,仔細一看那水流中還夾雜著許多膚色灰綠的人形生物,手持原始的長矛的牠們正在水龍捲中奮力游動。


雖然人們頭上還頂著各種財物和公事包,全身被骯髒的都市汙水浸濕,但當人們意識到那個水龍捲吸走這波莫名的洪水後,既然已經脫離危險,人類天生的好奇心就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旁邊的警察只得從引導人群疏散,變成指揮人群不要在災難現場用手機打卡和拍攝影片。

 

一輛平凡無奇的轎車闖越了警方的黃色封鎖線,進入了水災受害區,在潮濕的地面急剎。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一隻穿著皮鞋的腳探了下來。

 

艾斯美拉達式血凍道──絕對零度的地平。

 

瞬間,濕潤的地面變成一片透明薄冰,寒冰延伸至水龍捲的頂部,把還在內部奮力掙扎的深潛者一起凍成圓柱形的冰雕。

 

傑德本來還在高樓樓頂上閃躲深潛者們投出的長矛,看到這個景象立刻知道是支援到來了,他對著克勞斯和史蒂芬的方向點頭致意,三兩下跳至地面上。

 

布列格里德流血鬥術──

 

克勞斯舉起十字架造型的金屬拳套,緩緩走近寒冰的高塔。隨著他誦唸技能名稱,血色光芒迸現,奔流的血潮湧動,一如往常地形成地獄般的景象──除了他頭頂多了一個頭飾一樣的白色小動物之外。

 

111式 十字形殲滅槍。

 

巨大的十字架宛如上帝的鐵鎚,隨著克勞斯的拳擊沉沉嵌入冰柱之中,蛛網般的裂痕從打擊點蔓延而出,隨著玻璃破碎似地清脆聲響,冰柱崩裂,遭到絕對零度凍結的深潛者也跟著一同四散。屍塊飛濺,看起來頗像是某些慘絕人寰的災難現場。

 

史蒂芬聰明地縮回車內,找了把傘,擋住了還在繼續掉落的冰塊和肉塊,才慢悠悠地走出車子,晃到了以嚴厲口吻指揮下屬的丹尼爾身旁。

 

「嗨,羅警官,下午好,真是災難啊。」史蒂芬招了招手,笑得含蓄乖巧,像是個普通的小市民,而不是闖越封鎖線的祕密結社成員。

 

「你們這是妨礙公務!」丹尼爾恨恨地說。他把落在捲髮上的肉片捏了起來,然後彈在地上,皺起眉頭。「我們原本都要收網了,你們那的人突然闖入深潛者的巢穴,把能夠簡單處理的事件搞得一團亂,還讓城市裡鬧起水災,敢情是刻意增加警方工作量吧?」

 

「怎麼會呢?我們只是不清楚HLPD的計畫啊,要是知道肯定不會妨礙警方的,就像我們之前的許多合作一樣。」

 

史蒂芬這番話可是真心誠意,他手底還有很多工作可以使喚札普和傑德的。但丹尼爾並不輕易買帳。

 

「想要我們HLPD的資料乖乖奉上給你?別想!少繞圈子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事情結束你還不快拉著你家BOSS滾蛋,難道你要跟我說你終於想自首了?」

 

「很可惜,時間還沒到。」史蒂芬似笑非笑地說,這讓丹尼爾眉間的紋路更深了。他走到丹尼爾身邊,用下巴指指克勞斯所在的位置。「我只是想問您,最近流浪動物變多了嗎?」

 

「什麼流浪動物?我們HLPD可沒閒到當動物保育團體……」丹尼爾看到克勞斯雙掌捧著的雪球的瞬間,嘴巴立刻闔不起來。「你們BOSS的那個雪童子是哪來的!?」

 

「就是流浪動物啊?克勞斯在地上撿到的,所以我才問你的。」史蒂芬笑得和善無害。

 

「別再胡扯了,你明明也清楚野生的雪童子是個笑話!你知道了什麼!?」

 

「彼此彼此,看來你也知道些什麼呢?」

 

史蒂芬仍然笑得毫無破綻,一點也沒有退讓的意思。丹尼爾瞪著他,思考良久之後,不情不願地吐出了警方掌握的情報。

 

「……這一帶最近發生很多失蹤案件,搞得人心惶惶,異界民和人類之間的衝突與暴力事件也增多了。」

 

「說是失蹤案件,但是失蹤的其實並不是“人類”對吧?」

 

「你這不是知道得很多嗎?」丹尼爾沒好氣地說。

 

「畢竟這附近可是人形異界動物主要的棲息地呢,推理一下就能知道的。」史蒂芬笑著說,他所需的證據都足夠了。「謝了,警官。」

 

「事件結束記得通知一下。」丹尼爾嘖了一聲,不悅地掏出了口袋裡的乾扁菸盒,搖了兩下,倒出一支香菸。

 

「放心,既然HLPD給我們如此重要的資料,我們當然不會忘記把功勞歸給HLPD的。」史蒂芬說,擺了擺手,在丹尼爾點燃香菸前轉身離開。「只是對方藏的太深,我還在等他們露出馬腳……」

 

嗶嗶嗶嗶嗶──。刺耳的鈴聲響起,打斷了史蒂芬的話語。

 

「這麼快就上鉤啦?」史蒂芬邊走邊拿出手機,看著顯示的號碼笑了出來。他朝遠方的克勞斯喊了一聲。「走啦,克勞斯。」

 

「唔?」克勞斯還在打理儀容,帶著肉片的碎冰沾得他全身到處都是,看起來更像是犯案的暴徒,而不是拯救城市危機的英雄。他肩上的雪球往左傾,困惑地望向史蒂芬。

 

「該送雪球回家了。」史蒂芬心情很好地瞇細了眼睛。

 

 

 

 

****

 

 

 

 

「啊啊…雪莉…妳沒事真是太好了…」

 

順路帶克勞斯回辦公室一趟換個衣服後,史蒂芬他們就依照電話中的男聲要求,來到了偏僻的廢棄樓房區,在那等著的是一對看起來慈祥和藹的中年夫婦,他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呼喚著雪球。

 

「雪球?」克勞斯低頭看向懷裡的雪球,發現它發著抖,並且對他倆威脅地咧開了牙齒。

 

「哎呀,雪莉,怎麼了?不可以再麻煩別人囉?」婦人對雪球溫柔地微笑,但眼神冰冷。雪球一顫,接著乖乖地閉起了嘴巴,乖巧溫順地再也不做什麼動作。

 

「咦,我看這位小朋友不是很願意跟你們走呢?你們真的是他的飼主嗎?」史蒂芬狀似疑惑地說。

 

「當然是。」中年男子瞪了史蒂芬一眼,態度變得強硬。「囉囉嗦嗦的,你們還是不還?這可是侵占別人的財物!」

 

「萬分抱歉。我無法信賴你們真是這孩子的父母,所以不能將他交給你們。你們令他感到畏懼,並且對他的態度也毫無父母應有的慈愛,而是視為物品一般對待。」克勞斯抱緊了雪球,雪球慌慌張張地來回看著克勞斯和婦人,似乎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沒錯,即使你們真是小朋友的飼主,牠一定也過得相當痛苦,我們還不如帶牠去找新的主人呢?」史蒂芬微笑。

 

「早知道你們會說這種話了,想端了我們就早點行動啊,演戲演得不煩嗎?萊布拉。」婦人冷哼。

 

「什麼意…」

 

疑惑詢問的克勞斯瞪大眼睛,在他眼前,婦人的手臂瞬間變形為生化改造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雪球,他只來得及轉身以背部保護脆弱的小動物。

 

艾絲美拉達式血凍道──絕對零度之盾。

 

尖銳刺耳的爆裂聲接連響起,伴隨交擊飛濺的火星,連射的子彈被寒冰的盾牌擋下了大半,彷彿是射向了防彈的鋼板,部分來不及擋下的則凍結於冰塊之內,看起來像是鑲進去的,有種異樣的美感。

 

「你們還在做什麼!快動手!」發現身旁的婦人不知何時變成了無法動彈的冰雕,中年男子尖著嗓子驚恐大叫,然後踉蹌地轉身逃入小巷。

 

在附近廢棄高樓藏身的敵人們紛紛出現,肌肉結實的肉體強化者翻過了窗台,舉起各式鋒利悚人的冷兵器,另有一些則現出手中的改造槍械,對準了克勞斯和史蒂芬的方向。

 

沒有任何暗號,克勞斯和史蒂芬很有默契地向前跨了一步,面對著面,守護著克勞斯懷裡的雪球。

 

布列格里德流血鬥術──

 

艾絲美拉達式血凍道──

 

克勞斯掄起戴著金屬拳套的有力拳頭,史蒂芬則舞蹈般劃開了他的步伐。槍械射擊的火花接連炸裂,千百發子彈齊飛,場上瀰漫著硝煙的濃厚味道。

 

但轉瞬間硝煙的味道就被冰冷的寒氣所取代,無名的霧氣籠罩了一切。

 

時間彷彿停滯了。所有的子彈都包覆上一層剔透的薄冰,停在了半空,接著如冰雹般失重墜地,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音。

 

「欸?」史蒂芬瞪大雙眼,看了一眼同樣疑惑的克勞斯。他可還沒使出血法呢,克勞斯也清楚的,再說這也不是他的血法能造成的效果。

 

薄紗般的霧氣聚攏,逐漸形成看似人類的形體。衣袖飄飄的白髮女子漂浮於半空中,柔順的長髮彷彿羽翼般優雅地飄揚,身著東方傳統服裝的她張開了雙手,擋在克勞斯和史蒂芬身前。

 

驟然出現的風雪猛然颳起,能見度瞬間變差。敵人驚慌地胡亂開槍,但不精準的射擊無法對克勞斯和史蒂芬造成任何傷害。

 

「克勞斯。」史蒂芬當機立斷地喚了一聲,趁著敵人一片混亂的時機,衝進了中年男子逃跑的暗巷中,克勞斯朝他點了點頭,理解那是“一切就麻煩你了”的意思。

 

史蒂芬微微一笑。

 

 

 

 

暗巷裡和混亂的外部不同,並沒有多少風雪,不過氣溫同樣地驟降至零度以下。

 

雪女大範圍改變天氣的能力還是很可怕的啊。史蒂芬好整以暇地想著,在巷子裡裝模作樣地跑了幾下,就恢復了散步般緩慢的步伐,對著凍僵的手指呼出了一口暖和的白氣。

 

他其實並沒有那麼著急。

 

憑著早已記下的地圖,史蒂芬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在最短逃跑路徑上凍成冰雕的中年男子。

 

「真是讓人反胃的事情呢,是吧?艾利克‧亞當斯。」

 

史蒂芬像是和故友見面似地說出了中年男子的身分,走到了冰雕的面前。延遲發動的冰針讓史蒂芬不怎麼擔心艾利克能夠逃脫,幾乎只剩眼珠能動彈的艾利克驚恐地望著眼前插著口袋隨意站著的史蒂芬,彷彿他是什麼吃人的怪物。

 

「雪女本身是可以隱形在風雪之中的,非常難以捕捉,唯一的可趁之機就是她們抱著尚不能隱形的年幼孩子的時候。」

 

史蒂芬說話的同時,霧氣凝結,在艾利克的身旁,另一位雪女現形,挽著髮髻、容貌艷麗的她蹙著柳眉,以憎恨的眼神看著男人,與人類不同的全黑眼睛默默地流出令人心碎的淚水。

 

「人類的慾望無窮無盡,HL的出現把醜惡的慾望養得更加肥大了,你們對異界的女性施下暴行還不足夠,甚至把腦袋動到美麗的異界生物上。」看著臉色蒼白的艾利克,史蒂芬冷笑。「雪女、溫蒂妮、寧芙、戈爾貢、人魚,你們綁架親情深厚的異界生物的孩子,逼美麗的異界生物就範,真是噁心透頂。」

 

雪女小巧的櫻唇向後腦和胸口裂開,頭部如花瓣般綻放,露出裡頭鋒利透明的成排尖牙,作為以人形的外表誘騙犧牲者的異族,那是她捕食的姿態。

 

「慢著,女士,先別殺了他。不不不,我理解您氣憤的心情,但我真不是想救他。」見到雪女雖然順從地恢復了原狀,但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氣卻轉向自己,史蒂芬慌忙解釋。「只是因為他的團夥藏得太好了,必須把他們全部抓住,才能救出所有的受害者,並且避免相同的事件再度發生。所以稍微借我個三天可以嗎?我保證會把他完完整整地還給妳的。」

 

雪女面有難色地絞著手指,思索了好一陣子。要相信人類對目前的她來說還有些困難,不過想想尚未得到解救的同族悲慘的際遇,還有眼前人類拯救孩子的行為,讓她姑且放下了敵意,冷靜地看向史蒂芬。

 

「謝謝您的配合。我想想……我們到時候就約這個地方交貨好嗎?晚上11點。」史蒂芬劃開手機,點開地圖APP,雪女湊了過來看了一眼,用冰冷的手指戳了一下,放大了路名,接著對史蒂芬點了點頭。

 

果然雪女是懂得使用電子產品的啊。史蒂芬想起雷歐那魯德的說法,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你……」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喉頭只發出些許古怪的聲音。艾利克看向史蒂芬,露出不敢置信的惶恐表情。史蒂芬和雪女的對話彷彿他已經不再是人,而是砧板上的任人宰割的肥肉。即使曾經落魄潦倒,也從未被如此對待的艾利克瞪大雙眼。

 

同樣身為犯罪者,他很清楚知道眼前的疤臉男人肯定已經這樣“處理”了很多很多的人。因為只有熟稔殺人步驟和行動的那一類人,才不會對奪去他人性命有任何的猶疑和感慨。

 

「喂喂,別露出那麼害怕的臉啊。」史蒂芬的表情冷酷,語氣卻相反地溫柔無比。「做了這些下作的事情,就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嗎?還真是天真啊……不過你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只是稍微看看你的腦子而已,之後就會把你還給這位女士了。」

 

史蒂芬身後的影子晃動,接連吐出了地獄惡鬼般的覆面怪物,彷彿將黑暗給實體化般的怪物們,舉手投足流露著讓人瘋狂的邪惡。怪物們巨大的手指無情地鉗住了不能動彈的艾利克,冰冷的觸感讓他恐懼地急促喘氣。他絕望地發現自己甚至無法發出最後的哭嚎。

 

「然後你很快就可以輕鬆了。」史蒂芬不帶感情地說。

 

 

 

 

****

 

 

 

 

夕陽西下。

 

終於和母親相見的雪球在母親的懷裡哭了很久,最後終於累得睡著了,小小的肚子上下起伏,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挽著髮髻的雪女抱著她久違的孩子,閃著淚光的漂亮眼睛彎彎地顯露笑意,對克勞斯和史蒂芬默默鞠了一躬後,她和披散長髮的雪女一同緩步離去。

 

克勞斯和史蒂芬目送著她們。等到雪女們都消失在眼前之後,克勞斯才悄悄地摘下眼鏡,以手帕擦拭眼角。

 

「看來她們大概會回去故鄉吧,對帶著孩子的她們來說,HL還是太過危險,還好事件平安落幕了。呃,怎麼啦?克勞斯,太感動了嗎?」看著克勞斯沒有停下擦去淚水的動作,史蒂芬笑嘻嘻地拍拍克勞斯寬厚的背部。

 

「不是的。唔,我想……我還不夠成熟……」看著雪球離去的方向,克勞斯喃喃自語,頭頂彷彿有朵烏雲在下雨般失落。

 

史蒂芬慢了幾拍才意會到克勞斯是對離開雪球一事感到寂寞,慣於替克勞斯處理事情的反射動作,令史蒂芬開始抓抓烏黑捲翹的頭髮思索解決方案。

 

「克勞斯,人總是來來去去,和朋友分開是自然的事情不是嗎?」

 

「唔……」

 

看著打不起精神的克勞斯,史蒂芬嘆了口氣,但並不是無奈的意思。他將今晚的計畫全部取消,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真誠微笑。

 

「克勞斯,差不多到吃飯時間了,今天要不要來我家作客?」史蒂芬搭上克勞斯的肩膀。

 

「作客?」克勞斯睜圓了碧綠的雙眼,帶淚的眼睛晶晶亮亮的,像是打磨過的祖母綠。

 

「是啊,我下廚。剛好之前朋友送了我幾瓶上好的紅酒……如何?只有我們兩個的慶功宴,一起去買想吃的食材做菜好嗎?」史蒂芬說,眨了眨眼,帶著明確的期待望向克勞斯。那雀躍的表情讓較為年長的史蒂芬看起來年輕許多。

 

「呵呵。」

 

看著摯友難得的孩子氣的模樣,克勞斯抿起生著獠牙的嘴唇,發出不明瞭的笑聲,先前的憂鬱心情總算是一掃而空。他露出棕熊一樣猙獰的笑容,也搭上了史蒂芬的肩膀,說出了史蒂芬意料之中的答案。

 

畢竟還有什麼能比與摯友相伴更解憂的事情呢?

 

「欣然同意。」


评论(14)
热度(185)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上一篇 下一篇

© 詩月夜 | Powered by LOFTER